李观棋手中那一柄本该从伊森的后背刺入，贯穿他心脏的冰晶长剑，此时却刺进了一具焦黑身体的后心口。

或者说。

本该位于他脚下的伊森，此时却变成了僵尸吴安。

“空间调换？！”

李观棋松开冰剑和右脚，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吴安。

吴安的天生术式，不是已经被伊森掠夺了吗？

为什么吴安还能使用空间调换来救他……等等，为什么吴安变成了僵尸还能使用术式？！

“吴安……”

峭壁下方，被转移离开，从而逃过一劫的伊森站起身，愣愣地望着这一幕，神奇复杂到了极点。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？”

为什么，被我掠夺了天生术式的你，还能使用空间转移？

为什么，被我亲手杀死还炼成僵尸的你，还愿意用生命来救我？

“为什么！！！”

伊森大吼咆哮，眼里却早已多出了此前从未拥有的复杂神色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李观棋看着眼前的吴安，满脸地匪夷所思，“他与你结交只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，只是为了夺取你的天生术式啊吴安师兄。”

“呼——”

吴安的呼吸很长，呼气长，进气短，且呼吸声越来越微弱，脸庞早已被紫焰火球的热浪波及，血肉模糊。

但李观棋似乎能看见他是在……笑。

“大洛有一句话。”

吴安声音很轻，“四个字。”

“生死袍泽。”

“伊森，当初在边境战场，你救了我一命，我欠你的。”

“森林里，骷髅咒灵来袭，我还给你了。”

“现在，是你欠我的。”

说罢，吴安彻底失去声息，没了一切生命迹象。

死亡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”

伊森跪在地上，放声咆哮着，似怒吼，又似哭嚎。

李观棋从峭壁上离开，沿着后边的路，回到山洞中央，走到伊森的面前，低头看着哭嚎不止的他，眼神复杂。

“伊森，你不配拥有吴安师兄的友谊，不是么？生死袍泽？战友？你扪心自问，你真的够资格拥有么？”

“啪嗒。”

除了这句话之外，李观棋还留下了一把冰晶匕首，坠落在伊森的面前。

他迈开脚步，与低着头哭泣的伊森擦肩而过。

“噗呲！”

李观棋走出数步，背后就传来匕首入肉的声音。

“砰。”

他回头望去，正好看见伊森后仰倒下的尸体，以及心口处插着的那一把冰晶匕首……

猩红色的肮脏鲜血，与逐渐融化的纯净冰水，逐渐交融，混合。

就仿佛伊森这个作恶多端的恶人，与吴安这个赤子之心，愿意用生命救挚友足足两次的……愚人。

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相遇，注定了复杂，且并不美好的结局。

吴安最后说：

“现在，是你欠我的。”

什么意思？

李观棋不懂。

但可能伊森会懂。

也许，这正是他选择自杀的原因。

“呲呲……”

硝烟在山洞里弥漫，紫色的火星散落各处，烧灼着岩石，发出阵阵奇异声响。

“嗯？”

李观棋低下头，看着脚边这一盒被烧毁了大半的紫檀木盒。

这是……

伊森用来装术式器官的盒子。

在伊森自己施展的紫焰火球席卷之下，整个山洞都狼藉一片，几座木屋全部被摧毁，“掠夺天生术式”技术的那些罪恶的所有研究资料，也彻底消失在了历史之中。

全都不复存在。

自然也包括这个，伊森用来珍藏术式器官的盒……嗯？

李观棋忽然俯下身子。

紫檀木盒子被烧毁，其中的盒子夹层也暴露了出来，其中似乎有一页纸张还没有被火焰烧毁。

李观棋将其抽出，扫了一眼。

全都是英文，内容是各种姓名，以及天生术式的作用和名称——是伊森对他那些珍藏起来的术式器官的注释。

其中只有两段字吸引了李观棋的注意。

——吴安：空间调换，需要配合咒语“十方寰宇，空幽移转”才能发动，能够调换自己和任意一个，三十米以内的物体。

——伊森·尤利塞斯（我自己）：浮空术，能够让指定目标的重量变轻，轻到足以浮上天空。

“难怪。”

李观棋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。

他先前一直好奇，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咒术师，才能具备驱使狂风，把二十个骑兵，二十多匹大马，以及一百多个囚犯一起卷走几千米的强大力量？

而现在谜团得到了答案。

伊森的天生术式：浮空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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