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尚班王

我命神机排押着倭寇俘虏在城门处等候，自己和张志成、佛朗、吴子谦随守备军官进了琉球王城。

这琉球王城不算大，按照明代藩王规制建设。有几间飞檐斗拱的殿宇，大小和韩国首尔景福宫的宫殿差不多。但城内树木成荫，小桥流水，完全不像北方宫殿那样雄壮，倒多了几分柔美，颇为精致。可能是倭寇攻城的原因，城内四处是官军兵甲、粮草、旗杖等杂物和三三两两疲惫的兵士，偶尔还可见倭寇长弓从城外射进来的羽箭，一副破城前的凄惨景象。

我们沿着直道过了一道门，来到正殿，见到了这位差一点就被破城的琉球国尚班王。

这位国王穿着和我在广州城里见到的官商都不同，身着紫红莽袍，腰系宽边碧玉带，脚蹬黑色朝靴，头戴黑色网巾，看年纪与我相仿，好像三十出头的样子，浓眉大眼，面色白净，留着几缕短须，有些柔弱的样子。

见我们来到殿外，尚班王降阶相迎，满面笑容地直接走到我面前，拉住我的手，把我迎进殿内。

我原来还想见到这位国王是不是还有什么叩拜之礼，谁知他下来这么一拉一拽，我们也就自然相见了，免去了诸多繁文缛节。

我们分主次坐下，尚班王开口问道：“上邦尊驾到我琉球国，代皇帝陛下救寡人于危难，寡人不胜感激涕零之至。不敢动问尊驾名讳？”

奥，明白了，原来这尚班王把我们当成了朝廷使者。也难怪，自大明由北向南逐渐开始禁海以来，明朝商人百姓不再联系琉球已久。这次船队突然前来，而且带着新式武器，所以尚班王必然认定我们有朝廷身份。而既然有朝廷身份，自然就是上邦尊驾了。

这可咋整？我一时有些语塞，我们非官非民，本来是想再此落脚，没想到关键时间救了国王，让这国王把这恩德记在了朝廷身上。我们要说这事和朝廷没关系，是我们顺手干的，岂不是有损我大明威望，又让这番邦属国伤心。但我们要说我们就是大明天使到此，可是又没有凭据，也实在是不忍心欺骗这些纯良的琉球人。

我灵机一动，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。我起身拱手道：“回禀大王。我等皆为福建“平倭团”。而后一一介绍了佛朗等人，说这个是技术长，那个是航海长等等，又继续道：“我等应朝廷禁海令，追击倭寇到此。故得见大王，剿灭倭寇，实赖吾皇天威浩荡，大王得道多助也！”

听我这么一说，尚班王心花怒放，其实他和他周围一般人等根本搞不清我说的航海长、技术长之类官职，只知道我们是奉命追击倭寇，也可以解释为是朝廷间接派来的，至于“平倭团”是个什么组织也就无人追究了，只要能赶跑倭寇就行。

于是，这尚班王带领一干大臣，面向西北方方向焚香跪拜，感谢朝廷救命之恩。

行礼毕，尚班王道：“敢问将军下步意欲何为？”

我正在寻思如何应对，尚班王却又说道：“这倭寇势大，绵绵不绝，将军剿灭这股贼人，如若另有倭寇再来如之奈何？我琉球兵少将微，无法抵挡。故寡人恳请将军长期驻守琉球，护佑我等天朝藩国，寡人矣决心不负朝廷相护，如何？”

这琉球国王果然是好同志，没等我提要求，他自己倒先说了。不过想想也是，二三百倭寇就敢这么欺负人家，他们也确实需要我们来护卫。

我稍加思考，回应道：“平荡倭寇是我等皇命所系，自当尽力。且倭寇琉球新败，难免不会反攻倒算，故我等护佑大王理所应当。只是我等初来乍到，人生地不熟，还请大王照顾。”

尚班王闻言大喜，即刻吩咐道，只要平倭团肯留下，一切吃穿用度钱粮花费全部由琉球国负责；部队驻地由“平倭团”自行选定；授予我“护国将军”头衔，“平倭团”大小头目一律封赏。最后，问我还有什么要求。

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多次，正好趁此机会提出：鉴于我们出航已久，连续作战，消耗甚多，恳请大王准予我们筑炮台、办公司，建作坊，修武备、行贸易，建立抗倭基地。

看得出，这几个要求听得尚班王有点懵。和明代人谈什么开公司之类的话，自然有些突兀。但在这个场景下，尚班王又不好意思问啥是公司。总之对于他来说，只要是有明朝部队驻守防住倭寇就行，至于叫什么名头并不重要。

于是，尚班王一口应允，并马上吩咐官吏照此起草文书，告知全国。

大事谈妥了，我顺势奉上一起带来的缴获珠宝钱财和倭寇俘虏，请尚班王处置发落。

这尚班王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丰厚的战利品，于是下令我们缴获的两万两银钱一万赏赐“平倭团”，一万充入国库，倭寇俘虏一律在城门外广场斩首，以儆效尤。

看到尚班王如此处置，我说道：“倭寇搜刮银钱，大多取自城中百姓，连日来百姓也深受其害。故而平倭团愿将大王所赐银钱，一并交与大王，造福百姓。万望大王准予。”

尚班王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，忙说：“将军高义，不愧是朝廷所差，大国风范。就依将军所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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