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孙云，撤吧，大哥他们败退了。”

“怎么可能？”

“看到西南墙的烟了吗，中计，兵败，撤退。”

“……”

天守城外，两位领军大将勒马相谈，依旧是杨家与公孙家。一人公孙云，那位必胜将军的亲弟弟，另一人杨不义，亦是亲弟。

公孙云非常敬仰大哥，相信，光靠他就能剿灭敌军。此次虎骑兵出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，大哥兵败更是超乎想象，使他的信念都有点动摇。

“撤吧。”杨不义还在一旁劝诫。这让公孙云的内心更加挣扎，他摇头了，道：“哥哥输了，我还没输，我们虎骑兵只损三百人马就歼敌一千，眼看胜券在握怎么后退？擒下那公主我们就赢了！”

他的话没问题，但杨不义依旧拒绝，只是淡淡说着，“军令如山，燃烟即退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公孙云你要知道，若是中计了，损的可是剩下整整五千虎骑，而我们退了，他们面对的将是余下的三路兵与我们，一时胜负不过须臾间，打下周国才是永恒。”

杨不义淡淡看着他，看着他蹙眉，看着她低头，再内心挣扎。五息过后，公孙云猛然抬头，神色如常：“退兵！”

“遵命。”

四千人马，转瞬间消失在阴影当中。

……

残旗之后，壕沟之下，蹲伏着无尽的残兵。他们各个带着煞气，视死如归，可看着那群人离开以后，他们都叹了口长气，这口气不知算是绝处逢生的喜悦还是……其他呢。

将士们纷纷站了起来，既有京城带来的精兵，也有一路招来的新人。他们看着周围兄弟憔悴的模样，凝视着手中染血的武器，再度陷入了沉默。

不知是谁的刀剑坠在了地上，与另外的铁器相碰，哐当声响格外刺耳，众目凝聚而来。那是个很年轻的孩子，虽然血与尘土布满脸庞，可仍然看得出他的稚嫩，一缕晶莹划过他的脸颊，他忽然仰天，不是长啸，是号哭……

“娘，我想回家——”

回家——

家——

树林回荡着二字，将士们心头也萦绕着二字。

有人再叹，但更多的是共鸣，是这些新兵，这些满腔热血的落寞。战争，远比想象的残酷。

掩面而泣，奋击捶地，他们宣泄着心中恐惧，然而更多时候所有人都在沉默。

三百人，死了。倒在刀剑之上，血溅马蹄之下，惨死双眸之前……这股景象只是口头上的描述，刚才的战斗，是真正的腥风血雨。

万箭齐发，破心神。

虎豹相夹，溃心身。

……

“朝将军厉害啊，既破了箭阵，又引敌入瓮，损三百人就能斩一千虎骑，今日之战只要传出去，那我大周定是军心大镇！”

他精装戴甲，一战过后身上依旧皎白如霞。身旁人的夸赞着他——这场战斗真正的英雄，朝枫林。将士们沉浸在悲哀当中，只有他与朝枫林如常而谈。

朝枫林笑了起来，他收回远方的目光，看向身侧一袭黑衣的男子。

“是宁天兄弟厉害，若不是你及时赶来，我都准备破釜沉舟了。”

“这有什么厉害的，传个信罢了。”宁天摘下面罩，久违地透了口气，“真厉害还得是公主啊。”

“确实，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呢。”

宁天抬眼正好对上了他，他笑得自在，而且话里有话。宁天挑眉，哈哈一笑，“将军说笑，这里哪里有第二位公主呢。”

“哈哈——”

笑声中，朝枫林蓦然转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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